Karst

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能一口气结局，大意了。

那就写到哪儿算哪儿吧……

4

“老大你疯了！为什么要把这家伙带回来？！”

“就应该做掉他，他会把我们的位置透露给汽车人的！”

……

爵士的光学镜还没上线，一连串的杂音夹杂着咆哮就先涌进他的活塞把他叫上线了。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却发现动弹不得，光学镜闪烁几下后完全上线，但鉴于处境不明，爵士选择让护目镜遮蔽掉自己的光亮，这才开始确认自己周围的环境。

放眼望去，爵士看到的竟然是一间装修风格奢华艳俗的卧室，地面上铺就的来自地球的昂贵地毯，家具也是极尽华美考究，甚至不远处的置物架上都随处摆放着些精致的古董和艺术品，这让爵士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球上人类领袖的豪华别墅——只要能忽略面前叽叽喳喳的小磁带们。

这间卧室的床尾正对着阳台，绣着繁复花纹的厚重窗帘把卧室和阳台里的空间隔开了，而轰隆隆和迷乱此刻就在床尾不远处站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地和站在阳台里的那个机吵架，丝毫没发现他们抓来的囚犯已经醒了。

“我知道我知道！”轰隆隆不耐烦地叹气，“这实在是蠢爆了，把这个狡猾的特务头子带回来完全不是老大你的本意对不对？这下他算是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基地，这家伙一定会把我们捅给擎天柱的！”

迷乱急着接了下句：“那就把他干掉啊蠢货！”

然而窗帘外的那个机却坚决反对，依然是陌生而又熟悉的电子音：“和平时期，犯罪行为坚决禁止。”

“同意！”爵士连忙收回了视线，因为他才发现激光鸟居然就站在他脑袋顶上的床柱上，她也加入了讨论，“我们不能伤害他，而且……而且我们需要他不是吗？”

需要我？这下爵士有点犯嘀咕了，被称为“万事通”的霸天虎情报官能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不过还没等爵士继续思考，她的姐妹圆锯鸟也插嘴了：“或许我们可以和他进行交易，他看上去也有大麻烦呢。”

不过爵士也没放弃抵抗，他悄悄地活动腕关节，试图挣脱束缚他的那些奇怪锁链。不过就在他刚准备下一步动作时，阳台上的窗帘被拉开了，曾经的霸天虎情报官便站在了爵士面前。

“建议：放弃抵抗。该地距离铁堡遥远，存在生命体仅有磁带，我和你。求援成功率，零。”

如果这是在过去，在霸天虎那阴暗的审讯室里，这番话也激不起爵士的半点恐惧，不过时隔许久再见到这位情报官，爵士却感觉一股电压升高的诡异感正顺着他的印刷电路奔腾不止：他的老对头还是原来那样高大、阴郁、不近人情……但是吧。

“不好意思，亲爱的，可以来点常规的欢迎仪式吗？”爵士冷笑，“我确实喜欢开派对，但要是你这样的女仆给我服务的话，我觉得我都能看见普神在锈海对面冲我招手了。”

沉默，令人尴尬的沉默在卧室里铺开。爵士看着面前的声波——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过在自己的地盘里这个古怪的家伙居然还是穿着那身在奇怪餐厅里的女仆装，如果要是在其他女性金刚的身上，那些轻薄的蕾丝，蓬松得像花朵似的云朵裙摆是那么地赏心悦目，但是放在眼前这位一个一个单词往外蹦的家伙身上，那就完全是惊悚到搞怪了。

不过显然，房间里的任何一位都不准备解释一下个中缘由，还是声波率先开口。

“冷嘲热讽，没有必要。爵士，亦狼狈不堪。”

该死。爵士芯里暗骂一句。不管是这段时间，还是现在而言他的情况确实也好不到哪儿去：汽车人名声在外的破坏者却被曾经的敌人绑在了充电床上。他的双臂草草地被能量锁链铐在了床柱上，后背紧挨着床面。也许是自己的腿上功夫受到了对方的忌惮——对方在自己的腰部垫了个松软的枕头，几条锁链从床下穿过，在他的腰身和脚腕缠绕着，把他摆成了双腿大敞任君采撷的姿势。他渣的，爵士觉得从声波的角度来看，怕不是他对接面板什么纹路都能看清了。

如他们所愿，他现在想跑确实有点麻烦，但也只是小麻烦而已。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种能困住服务机的手段对我也管用吧？”

然而声波还是没有接招，原本环绕着他的磁带们却接二连三地离开房间了——也许是声波在内线把他们支开了。等到磁带们都离开后，爵士便眼睁睁地看着穿女仆装的声波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再敢过来，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爵士暗暗发誓，甚至都在想要是其他人发现了声波穿着女仆装的尸体，怕不是笑得传动液都得出来。不过紧接着爵士就感觉手腕一松，竟然是声波解除了他的束缚。在获得自由的一瞬间，爵士便一跃而起准备激活武器对抗，但几乎是同时，一段流畅温婉的轻音乐也从声波的扬声器里流了出来。

内心杂乱的情感数据居然被安抚下来，爵士尴尬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这更让他坚定了自己最近的异常行为绝对是声波搞的鬼。好像是为了给爵士证明似的，他听到了声波对自己下了命令：“行动指令：安静，听从声波的安排。”

爵士感觉自己的机体开始不听使唤地坐在了充电床边，他看着声波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也坐好了，也不怕自己再次逃跑。只不过双方一打照面，声波的第一句话就让爵士感到费解。

“声波，需要爵士的帮助。”

其实连霸天虎们自己都没想到：他们那不苟言笑的情报官，居然也兼任霸天虎心理咨询师。而声波当时的第一个“患者”，就是他们的首领威震天。

一直以来声波和红蜘蛛在外人看来是威震天的左膀右臂，但声波自己反倒觉得他是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倒霉朋友。一旦这两位内讧打起来，过后肯定是两人同时拨通声波的通讯开始双声道抱怨，长此以往就算是他这样冷面冷心的机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所以在某次深夜，声波被威震天约到茶水间谈人生的时候，他听着威震天的抱怨，开始做一件很不符合他人设的事情——吐槽，默默地。

“炉渣的红蜘蛛，居然敢背着我开我的玩笑！

“‘威震天的领导能力’，此条玩笑拙劣。”

“下回再被我逮到他发表这种言论，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地球上的萝卜踢！”

萝卜？这就涉及到声波的知识盲区了。于是他下意识地开始在人类数据库检索，大概知道了地球上的这种被子植物是什么样，然后条件反射般地开始把这种植物的五百多个亚种开始和红蜘蛛的脑袋做匹配。

也许威震天也需要看看这些。于是声波便试着用读心术将自己的比对成果直接传送到威震天的私人频道。本来在气头上的威震天看到他发送的内容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了杠铃般的魔性笑声。

“和你聊天总是很愉快，声波。我好像没那么生气了，早点回去休整，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本来声波以为这也许就是个小插曲，直到这几天他突然发现：从那晚过后，威震天只要一看见红蜘蛛都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包括但不限于在霸天虎的战略会议上，对抗汽车人的战场上，以及某次在清洗间的会晤，威震天的笑声敲击着空荡的清洗间，这让红蜘蛛好几次成功宕机，有好一阵都没能力思考给大领导黑枪或者谋反了。

“那个老铁桶是不是脑模块中毒了？他笑个什么劲？！”来自红蜘蛛忍无可忍的抱怨。

事实上声波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威震天私下一直在和他说：“简直是太有意思了！这几天一看到红蜘蛛的脑袋，越看越像地球上的红色大萝卜，他一尖叫起来就好像什么曼德拉草，渣的，人类可真是天才哈哈哈！”

或许不是什么意外。在威震天的单方面影响快消失的时候，声波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的读心术可以控制他人的精神系统，甚至可以创造幻觉，映射渴望。他想他可以利用这点，获取更多的情报，让工作更效率。

不过很显然这个新功能的开发走上了未曾设想的诡异道路，尤其是在某次霸天虎团建之后，他们的领袖喝高了抓着红蜘蛛的脑袋大喊地球萝卜，于是“有事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神奇的声波呢”这个都市传说不胫而走，那段时间的声波基本上想清静都难，走到哪儿都有机想和他聊天。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现成的实验品，不，志愿者吗？

于是接下来情报官的办公室大门上多了一张告示。

“心理服务，按塞分计时收费。效果显著，有利于身心。”

——“另，红蜘蛛不得入内。声波，坚决执行威震天陛下的命令。让您的头雕无限期维持地球萝卜形态。本周福利：红蜘蛛解锁亚洲雌性萝卜皮肤。欢迎付费观赏。”

“所以，”爵士反问道，“不管是之前的幻影，还是现在的我……那些异常全是你干的？”

渣的，爵士暗自腹诽。果然，要当心声波这种闷骚型的。

“确信。”声波盯着爵士快杀人的光学镜回答，“但也不完全是。”

“……哈？”

爵士有点奇怪，为什么突然声波就开始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了？那模样，就好像前段时间大黄蜂追的那部地球肥皂剧里，女主角对着男主角声泪俱下地控诉：“你这个负心汉，那种事情都做了你到底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等等，该不会？！

“否认。”似乎是猜到了爵士的想法，声波斟酌之后给出答案，“与前段时间的对接无关。作用，更早；影响，近期出现。”

不过还没等他们继续对话，声波突然起身，同时示意爵士安静。

“临时基地原住民回归，必须撤退。”

“你是说，这地方不是你的房间？！”

这下爵士有点奇怪了，不过就现在而言，他还不能完全相信声波。因为幻影在那次经历了声波的审讯后，曾经锁死了一段时间导致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即使他现在的异常和对方脱不了关系，最好的办法是他把声波的行踪上报，让警车他们通过法律手段处理这件事。不过声波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察觉到了爵士出逃的意图，不过他并不慌张。

“爵士，仍心存疑惑。声波，现在需要提供可靠证明。”

在爵士反应之前，声波的扬声器又开始播放出那夹杂着特殊波段的圆舞曲。维也纳华尔兹！爵士第一时间认出来了，但这次很奇怪，他没有第一时间跳舞，而是安静地起身和声波站到了一处。果然，门锁解除的声音响起，爵士看到了一个陌生机急匆匆地进来，朝着他们两个私闯民宅的家伙冲过来。

“别，别激动伙计！我们可以解释！”

然而爵士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声波突然一把拽过他，让他躲过了那个人伸出的手。而那个人似乎是没发现他们，径直去点开……爵士身后的那台放映机。

很快爵士便反应过来：“那家伙……看不见我们？”

“当然不是咯。”不知道什么时候，轰隆隆出现在了爵士的脚边，“如果你现在拿叉子去戳他一下，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准备撤离。”声波作结案陈词。

事情发生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在经历了被绑架挟持，遇见变态，现在爵士也被迫和前霸天虎一起逃亡——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既然派对结束，那就恕不奉陪了。”

但是声波显然不同意：“解说，进入第二阶段。”

爵士觉得自己完全没责任也没义务非要跟着磁带部队走，但是他们似乎是认定了自己似的，在察觉到爵士想跑之后，为了控制住他便出现了现在这个诡异的队伍。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声波走在队伍最前，扬声器中始终播放着舒伯特的军队进行曲；轰隆隆和迷乱分居左右，机器狗断后，激光鸟、圆锯鸟获得制空权……而他们包围的中心，就是现在随着乐曲踩步子的爵士。

现在他们朝着更偏僻的远郊区行进，眼看着灯火越来越少，废墟越来越多，爵士没来由地想起某次他被俘虏后惹毛了威震天，对方把他揍得都能直接进废品场了还不够，为了立威还压着他去了个鸟不拉屎的荒原，想就地处决他。情况和现在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十分相似。

可惜，回火种源的BGM居然不是MJ，他亏大了。

不过根据他身为特工的经验之谈，越危险的时候反而是离秘密更近的时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这次爵士想的也一样，他倒要看看声波要如何解释。

“老大，到了。”

激光鸟回复，随后落在了声波的肩头。爵士很想看看这个目的地是熔炼炉还是硫酸池，奈何声波高大的机体把他的视线完全遮挡住，他什么也看不到。

“嘿，这难道是派对的余兴节目吗？”爵士调侃道，“没有高纯，没有灯光，只有你这个硬邦邦的金刚女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声波？”

“刺激的马上就来了,爵士！别惹老大不高兴。”迷乱没忍住搭腔，却被轰隆隆及时制止了。

“别上他的当兄弟！这家伙在找机会逃跑呢！”

声波没有理会爵士的插科打诨，他错开了身体，预想当中的熔炼炉没出现，相反爵士只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狭小的导弹坑，深度也没有太恐怖。他身后的机器狗发出低吼，示意爵士往前走。

“这个舞池可真够糟糕的，你们没想过往中间插根钢管吗？那样我就能大显身手了！”

“爵士，跳进去。”

声波冰冷的电子音命令道，而跟随着特殊波段的音乐，爵士又不受控制地踩着节拍跳进了那个洞里——以不太雅观后背着地的姿势。

短暂的晕眩之后，爵士入眼的是赛博坦的漫天星辰，然后浓厚的群青色落在他身上。

声波？！穿着女仆装的声波就这样突然跳到了他身上，不仅把爵士砸得七荤八素，而且还整个机都进了声波的怀抱。

爵士勉强维持住了意识，他努力抬眼望去，发现狭窄的洞口边五个小磁带正看着里面不体面的场景——等等？！爵士的记忆库后知后觉地涌现出了一段闪存，他真的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而对象还真的就是声波。

显然对方也是这么认为的，声波沉重的机体就这么压着他，两个机的距离近得过分了，而对方震颤的音乐也在此刻停止。

“第一次实验，正式开始。”